运河天津饮食初探
作者: 万鲁建
ok网来源:《关东学刊》2020年第01期
        [摘要]京杭大运河是贯穿中国南北的重要交通渠道,曾经为南粮北运发挥了巨大作用。大运河在沟通南北的同时,也使各地不同的文化得以交流与融合。饮食文化也是其中之一。天津的饮食,也深受运河的影响,融合了南北各菜系的特,逐渐形成了具有天津地方特的饮食。
        [关键词]运河;天津;饮食;文化
        [作者简介]万鲁建(1980-),男,历史学博士,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、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文化研究中心副研究员(天津300191)。
孕妇感冒咳嗽怎么办        一、運河与中国的饮食文化
        如今,大运河研究如火如荼,也取得了很多研究成果,涉及方方面面。既有运河本身的研究,也有运河文化的研究,更有运河沿岸城镇的研究。相对来说,运河与饮食关系的研究,还天津美食早餐食谱大全图
稍显不足。其实这也是运河文化研究的一部分。它包含两方面的问题,一个是运河与饮食文化的相互影响问题,另一个则是运河沿岸的饮食文化,后一个包含更为丰富的内容。
        所谓饮食文化,是指“在食物原料开发利用、食品制作和饮食消费过程中的技术、科学、艺术,以及以饮食为基础的习俗、传统、思想和哲学,即由人们食生产和食生活的方式、过程、功能等结构组合而成的全部食事的总和。”高成鸢先生长期研究中华饮食与文化的关系,出版过不少著述,其著述部分章节也偶有谈及。如他在《饮食之道——中国饮食文化的理路思考》一书谈到烹饪和京剧是中华文化并峙的双峰时说道:“从更大的时空背景,关于菜系形成的史、地条件,天津的漕运和盐商也非常重要。运河船夫的饮食,促进了天津小吃的繁荣,而小吃是烹饪技术出新的突击队。”他认为天津包子与淮扬的“汤包”有密切关系,而关于馃子由来的传说也可以证明课子是通过运河传到天津的。
        《中华文化通志·饮食志》有一节专门谈及南北大运河的开凿对饮食资源交流的意义:“从隋唐到明清,运河不仅是封建政权漕运的大动脉,也是南北人民经济交流的大动脉,东南的粮、棉、盐、丝绸和海味,北方的煤、铁器、枣、栗、药材和皮毛,都是重要的交流物资。”“各类城市,都是由各自的腹地供应大量的饮食物资或与饮食有关的各类物资的
集散地,如各种粮食、禽畜、水产、蔬菜、水果、海味、腊味、干果、药材、盐、糖、油、酱、醋、茶、煤炭、各类炊具、食器等等。由于城市五方杂处,又集中了适应各地口味的饭馆和小食店。港口城市还常常进口高档餐具,如水晶、玛瑙、玻璃器皿,和高档海味,如南洋的燕窝、鱼翅,日本的干贝,墨西哥和日本的鲍鱼等等,供贵族社会享用。各大城市由于各族杂居和中外杂居,又是饮食文化的地域交流、民族交流和中外交流的基地。”
        运河沿线城镇的饮食文化与运河密切相关,如张熙惟在《略论运河文化》一文中谈道:“运河区域诸城乡广大居民有着共同的节日习俗,甚至各地的饮食习俗也因运河而广泛交融。扬州居民煮茶独取运河之水,天津居民饮食亦‘皆运汲于河水’。扬州富商宴席上‘饵燕窝,进参汤’,德州豪贵同样把‘燕翅席’作为高档享受,故海参、鱼翅、燕窝、鱿鱼、火腿等贵重食品充斥于运河城镇市场。”台前县甚至将本地的饮食文化视为“运河舶来的”,主要是糖醋鱼、酱菜和炸鹅脖三种。很多名菜,随着运河的开通而通达南北各地。直至清代,大运河仍为北京与华中、华南广大地区联系的主要动脉,每年仅漕船就有7690余只,连樯接帆,驶往通州。各种“南货”“广货”“洋货”的源源而来,使得朝廷在河西务设河主簿厅一所,设河西务巡检司。
        周爱东所著《扬州饮食史话》,对运河名城扬州饮食文化与运河的关系作了阐述:“由于运河的开凿,中国东南地区与中原地区的物产、文化、经济、政治的联系一下子变得紧密起来,而这个联系的关节点就是扬州。从此以后,关于扬州饮食的诸多话题最终都会扯到运河上来。”隋唐之前,扬州饮食的基本风格是朴素,除去用料与风味,意趣上与其他地方并无太大的区别,但到了隋唐,扬州饮食开始表现出其精雅的风格。他认为:“在明清扬州鼎盛时期,扬州美食制作的主力军,开始并不全是扬州本地人,而是那些富商或官僚带来的家厨。但到了嘉道时期,这些商人在扬州生活日久,他们的家厨也逐渐本土化了。扬州衰落的时候,扬州本地的名厨纷纷外出去讨生活,很多人去了上海。”
        浙江菜的形成,也深受运河的影响。“随着京杭大运河的开通,南北的交通更为方便,特别是到了北宋,杭州作为国都,城里遍布全国各种风味的酒楼,各地的名厨均聚集在这繁华之地一显身手,使浙菜形成了‘南菜北烹’的独特风格,一度成为我国南菜的主要代表。”眇‘随着大运河的开通,杭州醋鱼、鱼羹等美味传至大运河沿岸城乡,直至北京宫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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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关于天津饮食与运河的关系,谭汝为曾在《天津方言与津沽文化》一文中指出:“从运河漕运时代,淮扬菜与鲁菜已开始在天津融合,轮船通航又使大批胶东人从海路来津,使以‘
河海两鲜’固有特的‘津菜’技艺大为提高。”根据民初天津方志所列饭店、食堂、旅馆、栈房,即多达几百所。“其中饮食业极享盛名,出现了全国各地风味的饭馆,从而为南来北往的官吏、商旅提供了很大的方便。”
        许多饮食在运河沿线兴盛,和漕运船只南来北往带动了南北交流不无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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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例如,包子大致始于北宋,南宋时流行于民间,陆游与乡邻聚饮时也经常吃包子。包子的特点是能够将主食与佐餐的菜肴统于一体,可以边走边吃。“清代运河线上埋城坝以北的纤夫就是这样做的。也因此运河沿线码头城市的包子都或大或小地有些名气,沿岸集镇渡口的饭摊上也多卖菜多肉少或干脆无肉的菜包子。”天津食品三绝之一的狗不理包子,最初也是南运河尾闾侯家后岸边的小包子铺的实惠便捷食品。“主顾除河坝上的脚行,就是停泊船只上的船工和待驳的纤夫们,都是些既图实惠又图方便快的负力忙人。”
        二、近代天津饮食业概况
        开埠以前,天津因漕运而兴,近代开埠以后,天津更成为一个南北客商、中外人员往来集聚之处。人员的交流,带动了饮食业的繁盛。《津门杂记》说:“津地为九河下游,合众
流汇归三岔河,皆由直沽人海。”又说:“天津一城,三面临河,大海在其东南,三角淀绕其西北,为河海之要冲,畿南之屏蔽也。”《续天津县志》也说天津“诚水陆通衢,畿南之大都会也”,故“舟楫之所式临,商贾之所萃集,五方之民之所杂处”。正是由于这样的地理位置,使得天津盛产鱼虾蟹等水产品。加之东临渤海,西扼九河,北界燕山,南有港淀,各种食材丰盛,为天津饮食业的发展提供了基础。
        天津自建城以来,饮食业极为繁盛,风俗诗中谈到天津的饮食:“数到珍馐是食羊,西瓜饺子酸辣汤。今朝供客添佳味,烙饼加摊韭菜黄。”尤其河海产品每每见于百姓餐桌,是天津人的最爱。《秋吟诗草》说:“津门三月便持熬,海蟹堆盘兴尽豪。”清人羊城旧客所著《津门纪略》所列“食品”一卷,说道:“津沽出产海物俱全,味美而价廉。春令最著者则蚬蛏、河豚、比目等类;秋令螃蟹,肥美甲天下;冬令则卫河银鱼,驰名远近。更有铁雀,佐酒亦佳。黄芽白菜胜于江南冬笋者,以其百读不厌也。”唐芝九也有诗吟诵铁雀、银鱼之美味:“树上弹来多铁雀,冰中钓出是银鱼。佳肴都在封河后,闻说他乡总不如。”而清代津门诗人樊彬的《津门小令》则更为形象:“津门好,美味数初冬,雪落林巢罗铁雀,冰敲河岸网银鱼,火拥兽炉余。”《津门食谱》也说:“银鱼,为津门之特产,前清时曾充贡品。贩者每以卫河名;殆产于卫河者为佳,产于三岔河口者为贵。卫河即南运河;三岔河口即畴曩南北
运河与海河会流之所,故址在望海楼前。”也正是因为天津人爱吃、会吃,故天津人有“卫嘴子”的称号。
        天津饮食业比较发达的地区主要集中在运河与老城厢附近,清末民初,伴随着河海运输的繁荣,侯家后、北大关、官银号一带地区工商业兴起,旅馆、餐饮业日渐发达。据刊印于1898年的《津门纪略》食品一卷所记载,当时天津有各类有名饭馆多达35家,如义和成、聚升成、聚源成、天和楼、天庆馆、真素馆等。1920年代,根据统计南市比较有名的菜馆饭馆就有三十余家,像天一坊、华宝楼、聚庆成、登瀛楼、义和成、天和玉、泰丰楼、燕春楼等都在这里。到了三十年代,河北鸟市和侯家后、北大关、南市并称为天津饮食摊贩四大市场。河北的三条石、河东的东车站等地的饮食业也比较发达。根据1936年《天津游览志》后附的《津门小志》记载,本埠饭庄约五百有奇,其最著名者,为侯家后红杏山庄和义和成两家,其次为第一轩、三聚园,装饰之华丽,照应之周到,味兼南北,烹调绝精,大有“座中常客满,樽中酒不空”之慨。
        天津不仅有天津风味的菜系,很多山东风味菜系、南方风味菜系和西式及日式的饭庄饭馆也纷纷出现。根据1934年天津市志编纂处编《天津市概要》统计,此时天津计有山东馆8豆乳化妆品
家、济南馆2家、河南馆2家、四川馆2家、广东馆2家、保阳馆2家、山西馆2家、清真馆2家、西餐馆4家、中西餐馆5家、日餐馆3家。此外,还有西点铺、中点铺等。据另一统计数据,1930年代,天津知名的八大成、九大楼、十大饭庄也都先后建立。八大成主营天津菜系,为明利成、聚德成、聚庆成、聚合成、义和成、聚兴成、聚乐成、聚合成;九大楼则主要是回民羊肉馆,即相宾楼、宾华楼、大观楼、迎宾楼、富贵楼、老会芳楼、会宾楼、鸿宾楼、畅宾楼;十大饭庄则为山东菜系,即同福楼、全聚德、天源楼、登瀛楼、松竹楼、天兴楼、晋阳楼、万福楼、会英楼、蓬莱春。至此,天津的各类饭庄及馃子铺、豆腐坊多达两千户。天津饮食业之发达,不仅吸引了南北往来的客商,更是连京城达官贵人、富商大贾也都闻名而来。据《中華全国风俗志下编》之“天津之社会观察谈”记载,“天津商肆之多且盛者,首推酒席馆”,“北京名公巨卿,遇有大宴会,辄苦拘束,不能畅所欲为。乃趋于津埠,呼卢喝雉,任意挥霍。风会所趋,而酒席馆遂应时大兴。高楼大厦,陈设华丽,远胜京师。每当夕阳西下,车马盈门,笙歌达旦。”由此可见,当时天津饮食业之盛。
        “九一八”事变后,由于日本不断在华北制造事端,使得华北局势日益紧张,人心惶惶,工商业受到极大影响,而寓居天津的官僚政客、军阀富豪纷纷南下,或避居租界,对南市一带的商号打击很大,很多饭庄、饭店和饭铺倒闭,使得天津饮食业出现一次衰落。尤其是“
七七”事变后,战乱使天津饮食业遭到了严重打击。到1940年代,随着日租界中原公司和法租界泰康商场、天祥市场、劝业场一带地区的畸形繁荣,饮食业才又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。根据天津日本商工会议所编印的1942年度《天津华商公会名鉴》统计,当时天津有各类饭馆200余家,如著名的登瀛楼、永安饭店、聚合成、丰泽园、致美斋等都在其列。另有从事面食业的商户300余家。另据1943年的统计,“全市包括大饭庄、中型饭馆、小饭铺和锞子铺、豆腐坊等共有2800余户,另外还有天津闻名的侯家后(鸟市)、三不管、郭庄子、谦德庄四个饭摊市场和各地区走街串巷的个体户2000余户,较之以前发展可谓更上一层楼。”
        如果说在1945年之前天津饮食业是以北菜馆为主的话,那么伴随着国民党接收的到来,南方人日益增多,南菜馆也在逐渐增加,由原来的15户增至34户。到1946年天津市的饮食业发展达到顶峰,全市饮食业坐商多达3900户,职工人数为15000余人,另外还有饭摊和个体饮食户4500余户,从业人员5000余人。按照菜系来分,天津菜系还是占据主流,多达百户;山东菜系50余户;江苏菜系17户;广东菜系17户;浙江菜系3户;四川菜系3户;西餐13户。另外还有其他各种菜系的餐馆及素菜馆十余户。从空间分布来看,劝业场、天祥市场、泰康商场附近有80户;南市一带有50多户;在官银号、侯家后、北大关一带有40多户;在河东、河西、南开等区有40多户。此后因受战争的影响,1949年天津解放时,全市饮食业坐商下降
至3500户,饭摊和个体户歇业者更多。
        近代以来,伴随着天津的开埠和租界的设立,天津的直接对外贸易日益繁荣,西方的饮食文化也伴随着外侨的到来而发展起来。最初是起士林和义顺合两家西餐馆。起士林位于旧德美租界交界处,义顺合位于小白楼。义顺合于1932年改为维格多利。此外比较有名的还有福禄林饭店、国民饭店、惠中饭店。福禄林饭店始建于1931年,后改为永安饭店,位于法租界原明星电影院旁(今新华路和平影院旁)。当时不少军政官僚、官绅巨商等多在此举办喜寿丧事。1944年停业改为黄金市场。国民饭店建于1923年,位于原法租界天增里(今赤峰道52号),是成立最早的西餐饭店。1933年吉鸿昌曾在该饭店被捕杀。该饭店以西餐为主,设备比较讲究,且附设旅馆业务,并有舞厅、中餐等部,装潢也富丽堂皇,颇受当时官商富绅的喜欢,很多红白喜寿宴会多安排在此举行。惠中饭店位于劝业场华中路,1931年开始营业,产权为前热河督军汤玉麟所有。内部不但有西餐部,还有中餐部、舞场、高尔夫球场、屋顶露天电影等,是当时全市最大的餐厅。此外还有小规模的西餐厅,如大华饭店、太平洋饭店、安乐饭店、熙来饭店、华园大菜馆、德义楼等。日租界的设立以及日侨的大量来津,也使得日本饮食文化逐渐在津门生根发芽。像当时比较有名的大和旅馆、敷岛、神户馆、芙蓉馆等都兼具旅馆和饭馆。此外还有专门的日本料理店,如清月、末广、樱花食堂、
东洋轩等;还有寿司店,如奴寿司、曙寿司、新桥、美登里寿司、一休、若乃等,虽然规模未必有多大,但日本味道十足。